百年湖商——金桐:金氏家族事业开创者

    中华金氏网 2011年9月30日 万家姓


关于金家发迹的故事,不少文献上都有记载。《南浔镇暴发户“四象八牛”概况》中这样写道:“金桐,世居南浔镇,是南浔最早的富家,洪杨乱后,避居上海。同治元年回浔,在老屋载德堂废墟里,掘金窖得制钱四百串,就开设了‘金嘉记’丝行致富,资财雄厚,开设典当,购董宗伯旧第,建造花园住宅,人称‘小金山’”。而《中国近代缫丝工业史》则云:“金家是南浔最早的富户,远在洪杨起义达到江南之前已经富极一时。至洪杨时期,金家人员四散,家产荡尽。直到洪杨失败之后,回南浔故居,掘窖得钱四百钱,于是东山再起。到金沁园时,开设‘金承德’丝经行,营业大振,资财雄厚,合股开设典当,号称‘小金山’”。这两段文字大同小异,从此看来,金桐似乎是在太平天国时期得了“制钱四百串”这天降之财才暴发的,号称“小金山”,那么这个雅号又是从何而来的呢?

为了解100多年前金桐发家的过程,笔者采访了部分金氏后人。但由于年代久远,多数人已经不及记忆。直到我看到上海图书馆馆藏的古籍线装书《竹庭金公遗像》和远寄自美国的金绍堂晚年口述历史之后,才对金桐的生平事迹和创业过程有了全新的认识。
金桐(1820-1887),字竹庭,行三,故人称“小金三”。本生母谢氏在其出生40余日即逝,生父伏生公继娶张氏为续弦,又得二子。后来伏生公也因病去世,生即丧母、少又丧父的金桐,青少年时期的生活境况可想而知。因此,他虽少好读书,但因家贫,只得废学就贾。
金桐在载德堂生父家时,景况甚窘。起初在南浔镇上一小店当学徒,店中不供伙食,每日需回家午餐,但家中又不一定举火,故金桐先望烟囱,有烟乃敢回家,因怕继母责骂,所以很多时候要忍饥挨饿。
稍长,由人介绍至双林蜡烛店学生意,做了仅一年多时间就出了一件大事。某年的五月十三日双林大火,泱及蜡烛店。这天他的同店伙计们都喝酒喝得迷瞪大醉,唯有金桐因素戒烟酒而清醒。发现火灾后,他冒险将店中的重要薄籍、私物取出,为东家挽回了部分经济损失。经过此事之后,他更受东家器重,学会了不少生意经。后来,金桐承继给族叔——承德堂子安公为嗣,乃回故乡南浔。
子安公金禹甸之父原为南浔“张源泰”丝行(张佩绅祖上开设)之老伙计,年俸四百银圆,合纹银近三百两,这在当时已是相当高之报酬。“张源泰”乃南浔从事丝业贸易之先驱,早在上海开埠前,张佩绅之祖已将南浔的辑里湖丝贩至广州销售,获利颇丰。上海开埠后,便将重点转向了上海。金桐回南浔后,就子承父业,在“张源泰”丝行做伙计。
由于金桐为人勤快,又聪明能干,很快被提升为押运员,负责将南浔的生丝运输到上海的丝栈。当时的运丝船名“陶墩船”,仓深而盛货多且不漏水,用时向船主计价雇用,一般不必自备。可是在南浔至上海的运输线路上关卡林立,遇到关卡就必须按照生丝数量多少来缴纳税金。为了逃避这种税金,丝商们可谓想尽了各种办法,其中之一就是把船边走道上的竹柱子挖空,将一部分生丝藏在里面。如此一来就可以少缴一部分税金,而这藏在竹子里的丝就叫“走私丝”。无疑,当押运员的经历,对于金桐日后发迹起着重要的启蒙作用。
渐渐地,经常往返于沪浔两地的金桐发现,经上海出口的生丝,虽多来自江浙,特别是家乡湖州,但经手买货之人却多为广东帮,湖州人不能与洋商直接论价。于是,有心的金桐就谙习各国语言文字,悉心研究,数年后学会了“洋泾浜”英语,并成为上海早期有名的丝通事(丝翻译)。
“洋泾浜”是上海最早开发的地方,这个地方华洋杂处,语言繁多。但中国人不懂英语,外国人也不懂中文,双方接触之后,慢慢发展出了一种沟通方式。这种夹杂着葡、法、西各国语言成分的英语并不通顺,只是断断续续的单字缀连在一起,外国称之为“Pidgcone English”,上海一带的人称之为“洋泾浜英语”。有人以为洋泾浜英语是英文单字配上中文文法,其实不然,因为它根本就没有文法,也没有单字,记住什么就是什么,有时完全靠意会,但洋人也可以了解。
那么金桐的洋泾浜英语又是怎么学会的呢?外国人说话,金桐琢磨出意思之后,就把英文字的发音逐个用中文记录在一个小册子上,默诵熟记。然后当即实践,与洋商对话交流,用“困而知之”的方法学会了这种语言。
直到现在,金桐的后人还能讲上几句这种“洋泾浜英语”。例如,一块钱是“弯搭拉”(One dollar),半块钱是“弯搭拉叽咕叽咕”,“叽咕叽咕”是锯东西的声音,意思是把一块钱用锯子锯掉一半,就是半块钱了。再比如,“吱唔吱唔too much,喵喵no got”,“ 吱唔吱唔”是老鼠的叫声,“喵喵”是猫的叫声,意思是耗子太多了,猫很少。而谢谢你是“森克油”(Thank you),小姐是“密斯”(Miss)……现今,这种英语仍然使用,如“时髦”我们讲“摩登”,其实就是“Mondern”的音译。西人所雇佣之女佣或是与外国人交易之小贩所用的英语,应该和一百多年前 “丝通事”所用的差不多。
“通事”基本上是依靠洋泾浜英语、业务经验、字号品牌和人事关系而存在的。他们在那时特定的中外贸易关系格局中能量和职权都很大,是上海开埠初期一股非常活跃的社会力量。“通事”常以货主代表的身份直接与对方谈判交易,并签订买卖合约,负责交货和经手货款的接收,他们往来于雇主与雇主之间,神通广大,往往左右着交易的命运。金桐就是利用“通事”的特殊身份闻名沪上,成为这方面的先驱人物。
据金氏后人回忆,当时上海有自设栈房者,一般客货到达上海后先入丝栈,由栈主先垫付八成货款,余下部分则要等到货物成交后清算。因此,丝商既可得垫款又可卖丝,资金周转便利。而“通事”所得报酬则是千分之四、五的佣金和垫银的利息,各栈主于清算时计数扣佣。一般说来,“通事”的收入是相当可观的。
金桐通过做“丝通事”积累了资金后,便抓住蚕丝贸易的战略机遇期,自立门户,于清咸丰年间(1851-1861)在上海开设了协隆丝栈,既做买卖又做翻译,生意滔滔,获利丰厚。不数年,即成为南浔“八牛”之一。后来,金家又开设了金嘉记丝行,其子金焘继承祖业,拓展经营领域与范围,扩大了家业,南浔民间便以“小金山”来形容金家之富。
金家到底富到什么程度呢?百岁老人周子美在《丝业小史》中说,金桐约有遗产三十万两。而更多的老南浔则说金家资产达百万之巨,尤其是金焘时代,更是南浔出了名的富户。金家到底有多少资产,现今已很难查考,因为在当时那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里,有谁会对外公布自己的财产呢?但在清末,金焘供几个子女游学英国并周游世界,他自己后来也出国游历,单这笔费用就要近10万白银,其富有程度从这点就可以管中窥豹了;到了民国时期,金家三房的金绍基更是被人称为 “金百万”,金家整体的实力可想而知。
由金桐的发家过程看来,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,任何人想要成功,都要经历一番“苦其心志,牢其筋骨,饿其体肤”的过程。金桐非但不是由那四百串天降之财而起家,也不是在太平天国以后(1864年)才开设丝栈的。从“小金三”到“小金山”的转变,实际上是金桐由一个打工仔向成功商人的蜕变,这个过程中,创业之始的艰苦与辛劳,其中的百般滋味真是苦乐自知了。
“十里洋场”给了金桐一个展示自我的舞台,他的商界人格和才华得到了最充分的张扬,成为上海滩“丝通事”中当之无愧的前辈,统领风骚。


曾听我祖父讲过一个关于金家的故事:有一天,有两个人到金家偷米,刚刚得手准备离开的时候,恰巧被金桐撞了个正着,两个人惊慌失措,背着米翻墙逃跑,慌乱间连鞋子都落在金家的宅院里。几个家丁正要追赶,金桐制止道:“让他们俩去吧!”家丁满脸疑惑。一个星期后,在南浔的大街上又正巧碰到了这两个偷米的人,原本可以再次把他们抓获的金桐却视而不见。这回跟在一旁的家丁再也憋不住了,问道:“老爷,这两人就是当日偷米之人,老爷当日阻止小的当场捉脏,今日为何又装作不见呢?”金桐想了想,回答说:“倘若他们家尚能勉强度日,断不至于为了点米而做贼”。
类似的故事,我在金氏后人口中也听说过一个:有一次,有个伙计私取丝栈中银元宝一的锭,金桐发现后,非但没有责备追究,反而为那个伙计代为补实,还替他保密。账房先生进言:“这样的事情不应放任,亟宜彻查,以观后效”。金桐则言:“此人一向老实,或不得已而为之,宜示以自新之路,俾自愧自悔;若举发之,彼将终生不能为人矣!”后来此人经此刺激,对丝栈尽心尽力,果真得以善言终。这和电视剧《大宅门》中白景琦处理内贼石元祥方式如出一辙。
从这两个小故事中我们不难看出,金家老太爷与人为善、宽以待人的性格,这或许正是他能凝聚人心、发家致富的原因之一。金桐的成功,除了在于他把握了天时、地利之外,还和他的性格特点、人格魅力即“人和”有莫大关系。其成功之道归结起来,大致有以下几点:
其一是勤劳刻苦,敢为人先。刻苦勤劳是每个创业者共有品德,无需多言,而敢为人先这一点却很特别。金桐来到上海后,敢为人先,谙习各国语言文字,成为“第一个吃螃蟹的人”,自然尝到了螃蟹的美味。当时一般中国人学习外语尚无正式管道,官方设立的“同文馆”迟至1862年才正式设立。人们要学习外语,接触西方文化只能通过贸易,结识外国人或者信教。金桐通过自身努力,学会了洋泾浜英语,得与洋商直接会话交易。
其二是经纪有方,诚信为本。由于金桐言必有信,概不后悔,故深得外商信任和尊重。关于这一点,最有力的证据是,金桐殁后若干年,金桐的孙辈们留学英国时,在伦敦的丝业商会会所内,还见到金桐的肖像,上题——诚实的商人。
其三是着眼长远,双赢原则。南浔的很多丝商在经营中首先考虑客商的利益,重视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,而不为眼前的小钱小利斤斤计较。金桐认为他做翻译只是在交易时说几句话而矣,多卖并不费事,所以在与洋商交易和结账时往往抹零收整,而内地的丝商则以为此虽为小利亦乐得收之,故商家群趋“小金三”。
其四是广取节用,薄己厚人。金桐白手起家,自知一切来之不易,故向来节俭。他最恨人铺张浪费,常说:“惜食之有食吃,惜衣之有衣穿,即使无意损坏亦属暴殄天物也。”至于薄己厚人这一点,亦可举例说明。金桐少时在双林蜡烛店学生意,因怕家中被子不够用,刚到店中就把家里带来的被子托航船寄回,并转告家人说,店中已有卧具。而实际上,他每晚卷褥子以束腰间,将就过夜。要知道,那时可没有什么空调、暖气,真不知道一个个刺骨的寒夜他是如何度过的。
其五是广交朋友,洁身自好。金桐不仅与洋商交往,还与同乡同行们建立了良好的友谊。他和刘镛、张佩绅、邱仙槎、庞云鏳等丝商巨头既是生意上的伙伴,也是私下要好的朋友。他们的子孙还相互通婚,成了非亲即戚的姻亲关系,建立起了广阔的人际关系网络。这个网络为金家日后的发展提供了坚强的后盾保障。有的商人,财富聚散匆匆,不是由于生意上的失败,而是因不良嗜好而自毁长城。金桐一向戒烟戒酒,恶赌远色,平日只喜品兰茶艺,这也影响到了他的子孙,金家故而产业日丰。
金桐在上海发迹后,并没有为富不仁,而是“所获资财,壹以济物以务。”据史料记载,他回家乡南浔后,独力重建毁于战火的“载德堂”祖宅以安顿族人,凡结丧赡养、营葬、祭祀费用皆由金桐供应,并全力资助慈善公益事业。
光绪初年,山西、河南奇荒,金桐捐资近万。又与刘镛、庞云鏳、邱仙槎等人创建洗心局,按年捐钱五百捌拾千文。还拟办义庄、积谷仓等公益场所……
金桐因自己早年家贫而失学,所以对读书人特别看中。对于那些因贫困而无力应举的寒儒学子,他不但经常鼓励他们踊跃应试,还独力加帮宾兴(赶考学生)每人银洋五元,公交车费每人三十元,直至科举结束为止。他的这种捐资助学,或许算得上是现今“希望工程”的早期雏形了。
对于金桐的善行义举,樊恭煦在《竹庭先生金公暨元配冯宜人墓志铭》中说:“乡里善举,锐身坚行,凡桥梁道路有不便于人者,无不修。年岁饥疫,有活人之事,无不为。粟米钱帛,衣褥药饵,有可给人之物,无不畜。”他用于公益、慈善事业,出资以数万计;更难能可贵的是,金桐屡次捐款赈灾,本可受政府嘉奖,他却皆力辞不受;不但做善事不留名,还唯恐人知,如此宽弘肚量实在少有。他常说:“苟富贵,毋相忘。”唐文治在《金竹庭先生家传》中云:“先生者,力能致富,而又善于处富,斯所以富矣”,可谓一语中的。
晚清著名学者俞樾称赞说:“……百行无不修,实自孝弟始。敦睦被族姻,施与逮邻里。节用而博施,厚人而薄己。不发人之私,乐成人之美。至今被往者,感泣遒未已。如君之所为,岂非古君子。儒先语录书,无白不在几。商而有士行,非日隐于市……” 梁启超在题竹庭先生遗像时亦云:“共识南浔宅,还过阮四圩。梁祠瞻画像,汉诏禁乘车。潜德终难閟,遗经老自畲。诸孙玉树秀,驷马溢门闾”。
家风所及,金桐后代皆以其为榜样,个个都乐善好施:
1877年,河南大水,金桐次女捐资输赈。
1902年,直隶发生水灾,金桐长子金焘捐巨资助赈,受到清帝嘉奖,并颁赐坊额。
1917年,直隶等地发生水灾,金桐孙金绍城开书画展,义卖助赈。
1918年,北方降冰雹,又发大水,金桐孙女金简捐五千金赈灾区,得政府颁“乐善好施”匾额。
1933年,金桐曾孙金开藩在上海举办赈灾画展,售得画款一万余元,悉为赈济之用……END




分享按钮>>顶新系一出一进 魏氏淡化家族色彩
>>热烈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2周年